藏区教育十五年,“丁真”们的童年正发生改变

南方都市报 谭伟山  | 2020年12月05日

 

以下文章来源于南方都市报,作者南都记者 谭伟山 

2006年,西藏雁石坪,一个牧民父亲送孩子骑马去上学。(资料照片)

 

四川甘孜州理塘县20岁的藏族少年丁真“火”了。火在一张帅气青涩的脸和清澈干净的眼神。火到西藏和四川的社交媒体官方账号都在抢夺他的归属,毕竟都是藏族,理塘藏区和西藏也都处在高海拔的青藏高原。丁真的世界里有雪山、草原、赛马、牦牛和信仰。但是丁真小学没读完就回家放牛了,我更关心的是:在2020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年,我国偏远的西部、在高寒低氧的藏区,那里的学生教育情况现在又是如何呢?

图片来自网络

 

2006年,随着青藏铁路开通,我在唐古拉山下海拔4800米的西藏那曲雁石坪小学住过几天,那时的学校环境之差让人震惊。

2006年,西藏雁石坪小学,因课室不够,很多孩子坐在地上上课。(资料照片)

 

2006年,西藏雁石坪小学,老师在课堂教藏文。藏区所有学校除了全国一样的课程,还会有特有的藏文课。(资料照片)

 

三百多藏族游牧民的孩子聚集在这里读书,这里气候条件恶劣,教学设备简陋。由于学校的课室不够用,三分之一的学生还在坐在课室的地板上课。宿舍里的床也不够,很多孩子横七竖八地睡在水泥板上。孩子们的衣服鞋子也很破旧,每次从家里回学校还要自带食物。

2006年,西藏雁石坪小学,寄宿学生的食物是自带的。(资料照片)

 

2006年,西藏雁石坪小学,学生在冰冷的宿舍地板上睡觉。(资料照片)

 

2006年,西藏雁石坪小学,一个学生的鞋子烂了。(资料照片)

 

藏地,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藏地有多美,自然条件就有多恶劣。很多人都觉得藏族小孩脸上的“高原红”是一种特有的美,而事实却是缺氧和高寒等环境造成的脸颊皮肤毛细血管扩张,一种皮肤创伤。

2020年,青海玉树青海玉树曲麻莱县麻秀村小学,海拔4500米。13岁的哈哇正在课堂上课,她出身贫困牧民家庭,家中5口人,父母体弱多病,以放牧为生,家里年收入不足3000元,现在有政府的扶贫补助金。哈哇在读六年级,是全班体质最差的学生。据老师介绍,从今年五月起她一直在生病,一个月休10天病假。最近去玉树州医院检查是胆囊壁毛粗糙,但是一直没治好。她寄宿在学校,经常整天吃不下饭,吃一口吐一口。让所有的老师都非常心疼。

 

2020年11月,玉树曲麻莱县下雪,冬季大雪封路是常有的事。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学生在雪山环绕的校园操场做早操。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学生的防寒头套是公益组织捐赠的。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学生在跑步。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学生在雪山下跑步。

 

2020年11月,我跟随格桑花西部助学公益组织的志愿者去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走访学校,再次踏上青藏高原。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是其实都是在三江源,平均海拔都超过4000米。在玉树,我们走访了四间小学,总的感受就是:对比14年前的藏区小学,现在国家对整个青藏高原藏区的教育扶持力度很大,藏区学校的硬件设施都好太多了。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学生在有电暖气的教室上课。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窗外的雪山。

 

2020年,玉树治多县治渠乡寄校,学生喜欢在新球场上读书。

 

2020年,玉树治多县治渠乡寄校,学生在排队打饭,寄宿的食宿都是免费的。

 

2020年,玉树治多县治渠乡寄校的幼儿园,小孩在有电暖气的房间午睡。

 

现在藏区学生除了9年义务教育免费,书本校服住宿费甚至一日三餐都是免费提供的。不仅是教学楼都很坚固,学校里各种教学场地和设备齐全,更重要的课室和宿舍安装上了国家电网提供的电暖气。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

 

2020年,曲麻莱县城的学校。

 

2020年,曲麻莱县城的学校,一个出家的小喇嘛和其他同学一起在课室学藏语,他们同样也享受9年义务教育,活佛也赞成他们去学文化知识。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

 

2020年,青海玉树青海玉树曲麻莱县麻秀村小学的幼儿园学生。幼儿园设置在小学内。

 

2020年,青海玉树青海玉树曲麻莱县麻秀村小学。

 

2020年,青海玉树青海玉树曲麻莱县麻秀村小学。

 

取暖,在青藏高原漫长的冬天是头等大事。很多偏远的乡村和牧区,冬天的大雪封路一封可能就是好几个月。传统取暖就是铁炉子烧干牛粪,以前学生的课余时间都要背着箩筐去草原上捡牛粪。曲麻莱巴干乡麻秀村小学的上一任校长嘎松扎西是十几年前分配到学校的,他还记得当年学校破旧牛粪不够的场景,孩子们在学校里索索发抖,手和脸都冻裂了。那一年,格桑花西部助学的志愿者为麻秀村小募捐资金买了30头母牛30头小牛,不仅是为了日常给学生供应牛奶制品,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足够的牛粪。现在,在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小学新教学楼前面,还保留着旧学校的火塘和牛粪墙,就是为了不忘艰苦岁月。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的教学楼前保留了旧学校使用过的牛粪墙和火塘。

 

在政府主导和公益组织的参与下,玉树藏族自治州已经很少有因贫困失学的儿童。玉树州教育局局长吉洛在2020年义务教育小学阶段教学质量检测分析会上指出:玉树州教育从办学规模上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全州在校学生数达到11.9万。但是从今年质量检测结果来看,小学阶段教育教学质量仍然存在瓶颈,质量检测反馈不甚理想。如何在边远山区留住优秀的教师,提高教育质量,将是藏区教育未来的一个重要方向。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老师带领学生跑步。

 

2020年,曲麻莱县巴干乡寄宿学校的三位老师。

 

2020年,志愿者在麻秀村小和老师交流。她们募集了一笔资金用来奖励优秀老师。

 

关于丁真走红的评价,有网友留言说:那清澈的眼神一看就是没经过学而思和奥数的训练。而事实上,青藏高原课堂上,孩子的眼睛一样清澈动人。丁真走红后,因为童年时没读书的事让全国各地的粉丝揪心,大家纷纷给他寄书,鼓励他学习文化知识。

2006年,西藏那曲,夏天的青藏高原,北京时间晚上8点时,温暖的夕阳照射大地,一群学生席地而坐,散落在草原上读书。

 

不让童年的“丁真”失学,并且让他们得到更优质的教育,这才是丁真走红之后我们应该去做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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